🧊

暧昧至死

总有那么一些人，想不以名义，不负责任，却要占有你全部的好。
01
抓上一把甜度很高的牛奶糖放进书包的夹层，沉甸甸的牛奶也扔进书包里，千智赫拉上书包拉链，将书包甩向身后，伸手捋了捋习惯中分的头毛。
“妈，我上学了。”
小学弟双手抓住书包肩带，校服衬衫扣得一丝不苟，站在路边的树荫下，俨然一副乖宝宝的模样。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投下大小不一的光斑，一副柔和的光景。
像是一阵清风袭来，一只大手拂过头顶，柔软的发丝轻轻扬起。身后高些个头的清俊少年笑出了温柔的猫纹，尖尖的虎牙也露了出来。
千智赫微微抬头看着身后的人，白衬衫的少年在初春的清晨里美好得不行。千智赫抿了下嘴唇，糯糯地开口。
“karry学长。”
头顶的手又温柔地揉了揉，“等很久了？都说了不要那么早来。”
“没···没有，我也刚到。”千智赫的声音温柔，快要融化在阳光里。
“那走吧，不要迟到。”随手揽过小孩有些瘦弱的肩膀，带着他就往前走。
千智赫习惯地从书包里掏出一把糖果，塞进学长的书包里，有些温热的牛奶也被拿起。
“嘿，智赫，先把牛奶给我呗。”
千智赫皱了皱眉头。“现在就喝？”
“我起晚了。还没吃早餐呢。”
“怎么又不吃早餐，低血糖怎么办？”
Karry勾紧了千智赫的脖颈，长手一伸便顺了学弟手中温热的牛奶，接触到手中的温度就像学弟一样，温和的，不炙热，总让人容易接受。
“我不是还有你嘛。”
02
随身携带的糖果因为学长患有低血糖。
总是温热的牛奶因为学长晚起不吃早餐。
每天都擦拭得一尘不染的帆布鞋因为学长有洁癖。
系得标准整齐的领带因为学长的强迫症。
千智赫抓了抓被学长揉乱的头发，学长的小毛病一一折射成千智赫的小习惯，一点一滴，日复一日，竟像吃饭睡觉般自然。
自从为了学长来到男校，又经常在自习室里碰面，大家便慢慢熟悉起来。千智赫就像白开水一般的存在，不起眼却让人容易接受。在大家玩耍打闹时就那么安静地坐着，抿起两个好看的的小梨涡。连一开始对千智赫各种不满，白般刁难的天宇文都不得不承认，千智赫真是好脾气，所有的毛躁与挑衅在看向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的温和平静时，好像也没办法在梗着脖子叫嚣着无理的不满。
千智赫对karry的好，所有人都看得清楚。简直就是百依百顺，有求必应。配合karry各种毛病习惯而准备的小物件，在karry说话做事时那亮晶晶地闪耀着仰慕和崇拜的眼睛，在karry靠近说话时，那总是微扬的嘴角和荡漾着的梨涡。甚至在karry中性笔没水时可以镇定地从书包里掏出一根一模一样的递给karry，甚至到后来karry还养成了忘记带笔的坏习惯。
千智赫好像···喜欢karry，这是自习室里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。
而karry对小学弟也是不一般的对待，亲密的耳语，习惯的靠近，外人面前霸气理性的karry学长在千智赫面前又不止一次露出猫咪般的依赖模样。Karry总是学习学习着就把头靠向千智赫的肩膀，眯着眼一脸享受，而千智赫也是不以为然地写作业，偶尔满眼温柔地看看学长毛茸茸的发顶发呆。这些大家都见怪不怪。
暧昧的因子在发酵，可却没有人敢去戳破，雾里看花般的感情以兄弟的名义就那么名正言顺地滋长。在大家偶尔兴起的调侃声中，karry也只会笑骂着搭着千智赫的肩膀，一副哥俩好的模样，却从不认真，从不承认。
处于暧昧期，这是大家给他们关系的定义。
可从小学弟来到这学校，直到熟悉，也只用了一个学期，好像大家都认为这段突如其来的感情总会开花结果，可时间接着走，两人却在这里停滞不前，好像本该就是如此，也只能是如此。
千智赫推开自习室门，里面的气氛活跃，大家没在自己的座位上坐着，都是围着桌子的中间，中心还是自己的karry学长。
还没走近，眼尖的马班长便发现门口的千智赫， “赫赫，快过来！”一把清亮的嗓音带着些许幸灾乐祸，手上拿着一张照片，招呼着千智赫。
千智赫疑惑地关上自习室的门，走近那个包围圈，中心似乎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吸引着年轻男孩子的注意，大家都伏着身子靠近。
看了坐着的karry学长，也是用手托着头，笑着看着他们闹。
“怎么了吗？”千智赫也好奇地探头看了看。
一张照片突然贴到千智赫眼前晃悠，伸手抓住马思远不停晃悠的手，才看的清楚。照片上是一个女孩子的照片，中分的发型突出姣好的年轻面容，要说有什么特点，就是有几分像是那个演戏的女演员，杨幂。
哦，karry学长最喜欢的女演员。
“看到没，这是隔壁学校刚转来的女生，长得是不是很像你家karry最喜欢的大幂幂，这女的还没来几天，就看上了你家karry学长，这不，连情书和照片都拿来了。”
“嘿，我跟你说，那女的把信给karry时，我们可都在呢，karry不但没有拒绝，脸都红了。”
大家调笑着，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。
千智赫皱了眉头看了看照片，又看了看karry，嘴唇动了动，却什么都说不出来。
“别听他们胡说。” Karry依旧笑着拉过千智赫，把他带到座位上，“该学习的学习啊，别整天瞎逼逼。”
“哟，不好意思啊，智赫你可得好好管管你家karry啊。”
千智赫也是坐着，没说话，他想说的，坦然面对朋友们的调笑，却发现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。大家看到千智赫这样，也就悻悻地回到自己座位，结束了男孩子间惯有的调侃。
千智赫看见学长将照片收进好看的粉红色的信封里，然后夹进书本里。不像以往的丢弃，这些动作在千智赫眼里都带着些许小心翼翼。
心里难受，就像突然涌起的海水漫上口鼻，连整个心脏都沉甸甸的。好像张开嘴说点什么都能舒服点，可是一张嘴所有在脑海中反复出现的问号都化成虚无，变成一声喟叹。
你为什么要收那个女生的情书？
你为什么不反驳他们的调侃？
你为什么会脸红？
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女孩？
那······我呢？
我又算什么呢。
千智赫握紧了手中的笔，摊开的练习本上面奇怪的符号一个也入不了眼。突然递过来的的牛奶糖占据了千智赫的视线。
“吃糖。”
千智赫剥开糖果的外衣，将奶糖含进嘴里，浓烈的甜腻奶味瞬间蔓延整个口腔。千智赫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，看着karry左脸颊鼓起一小块，又迅速将糖移到另一边。
其实karry从来不知道，千智赫从来都不喜欢吃这么甜的奶糖。
03
像以往一样，千智赫低头跟着karry走在回家必经的那条林荫道。自从熟悉起来，也知道两人同路，便约好一起上下学。Karry只当路上有个伴，可以说话聊天。可对千智赫来说可是不同，这是和karry学长难得的独处机会，最开始的时候只怕是多说两句话，都能让千智赫高兴上一整天。到后来，karry越来越依赖自己，两人甚至成为朋友调侃的“一对”，千智赫总是表面镇定，内心却是止不住的欢喜雀跃。
是喜欢karry学长的，千智赫自己也知道。
喜欢他的见义勇为，学校暗巷里那个挡在自己身前的高挑的身影。
喜欢他的理性智慧，能独当一面的风范就像天生的领导者。
喜欢他有时的霸道任性，又喜欢他有时的温柔细心。
喜欢他数也数不尽的优点，连那些个缺点都喜欢。
好像喜欢的理由数都数不清，他想。
自己大概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学长吧。
夕阳将两个人的身影拉得很长，模糊出些所谓的浪漫气氛。千智赫看着前面的身影，白色的衬衫沾染上些夕阳的橙红，整个人笼罩在夕阳的余晖里，带着柔和的朦胧感。就像小说漫画里一定会出现的男主角，总是不公平地抱揽着全世界的各种美好。
“那个，karry学长。”突然的出声不仅让前面的人转过头，更让千智赫也突然的心跳加快，有些个什么在体内汹涌着，快要脱口而出，连千智赫自己都有些控制不住。
“嗯？”
“那个给学长送情书的女生，她···学长接受了吗？”一句简单的话经过百转千回，带着身体的热度笨拙地暴露在空气中。
“哦，你说林若啊。”
连名字都知道了？也没什么奇怪的，情书里不都有写么。
“那···你觉得她怎么样？”
“第一印象还挺好的。”学长说着眯起了眼，长长的睫毛也顺势微拢。
“karry学长会跟她交往么？”
千智赫就那么看着他，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。就像终于有人踏上那薄薄的冰面，只要向前走那么一步，都会不堪一击的破裂，看到冰下汹涌的海水一般。他们的关系。
Karry不由的恐慌。很多事情就算心知肚明，但在真的来临时，还是不由自主地慌了手脚。
“唉，说什么呢，小孩子别管那么多，学长谈恋爱也不会冷落你的啦。” Karry故作轻松地上前，伸手就要去够小学弟的脖颈。可千智赫却默默地后退了一步，那伸出的手便僵硬在尴尬的气氛里，甚至连karry刻意扬起的嘴角都忘了收起。
“karry学长，那你知道我喜欢你么？”
我总觉得你是知道的呢。
04
暧昧期的两人，只要一方在另一方没有预备时突然穿过薄雾扑向对方，也只不过是扑倒对方和摔疼自己而已。
自习室已经好几天没有小学弟的身影，平时总是安静地乖巧地呆在左手边的位置，不多话，不闹腾，存在感不高，但微微偏头就可以看到的。低头看书时可以看到高挺的鼻梁，微微抿紧的嘴巴凸显出唇珠，如果刚好他也抬起头，就会回赠你一个嘴角上扬，还附赠甜甜的梨涡，真是美好得让人心口发暖的人呢。
Karry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，左边位置的缺席带着心口都空荡荡的。没有了回家路上的陪伴，没有了温热的牛奶和甜甜的糖果，连每天的微信的晚安也被没收，精心地偶遇也被淡漠的表情和客套的问好擦身而过。
Karry从来都不知道小学弟是如此个性的一个人。
“好像很久没看见智赫了哈，他最近很忙？”右边的马思远用手肘顶了顶他。
Karry一个眼刀过去，他这还烦着呢，还来添堵。可是马班长却还是硬往枪口上撞。
“吵架了？不应该啊，智赫那么好一人，怎么会跟你斤斤计较。”马思远还是喋喋不休，用笔敲打着自己好看的额头，“难道是因为上次那个向你告白的女生？小学弟吃醋了？”
“我和智赫，不是那种关系。”karry低着头，声音低沉。
“不是？别介，这明眼人都看着呢，你们俩不是情投意合么，合着到现在，就不是那种关系了。”
“karry，你要是喜欢智赫，就别老是吊着人家，要是不喜欢，也别用这些什么破借口拖着人家。智赫对你那么好，多少你也知道。”
马思远是从所未有的认真。好像所有人都很清楚地告诉他。
要么是恋人，要么连朋友都不算。
05
好不容易把小学弟堵在回家的林荫道，最近见面的次数很少，连话都说不上两句。他的刘海好像有点长，有点盖住了好看的眉眼，连神色都觉得晦涩不清。
“智赫”
沉默了好久也就说出了这两个字，karry这些天想了很多，又像是什么都没想清楚。karry还没弄明白，为什么没有答应小学弟的告白，明明自己也存着那么点心思，却想着，再等等吧，再等等吧，怎么才算是喜欢呢。
那道简单的二选一让karry犹豫，可心里的想法从来都是千智赫怎么可能会不在karry身边呢。
“学长，你有话要说吗？要是没有，我就先回家了。”说着就要绕过karry身边。
差点的擦身而过被karry伸出的手阻止，用力地握住千智赫的手臂。
不能走，不能让他走。
“学长！”千智赫竟是用力甩开了挽留。
“你不能总是这样，什么都不愿意让出来，还要我一味跟你走。你不能不答应我的告白还要我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呆在你身边。你不能仗着喜欢就逗着我围着你团团转。你明明都知道的，却从来不说，学长做不了的决定，就让智赫帮你好了。”
“不行”向前一步把身前的人拽进怀里，刚好地锲合拥抱。怀里的人的气味很是熟悉，karry又紧了紧手臂，怕对方逃掉。
“不行，你不能帮我做决定，我没说我不要，我没说我不要。我只是，突然间还没确定。”
怀里的人静静地，没有想象中的挣扎，karry用脸蹭了蹭小学弟柔软的头发。多日的烦躁竟被一一抚平，怎么能算不喜欢呢。
“我怎么舍得不要你呢。”

或许暧昧也是美好，可是真正喜欢你的人，总不舍得跟你暧昧太久。